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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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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玩意兒?

手裏有了錢。家裏也是順順當當的,文氏原本心情好好的去割豬草,沒想到聽到屯子裏的人在議論她。單說她也沒什麽,偏偏在二蛋受傷的這件事上拿她跟楊柳做比,這是什麽意思?她比楊柳長了十來歲。為人處事還不如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楊柳整天窩在家裏不出門,不招惹人,別人對她的印象肯定就好,但這能說明什麽?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二蛋家不滿意他家對二蛋受傷的態度,才放出來的風聲,你不滿意就不滿意,大可以大大方方說出來讓別人知道她文氏處事不對,可說楊柳怎麽怎麽的細心幫二蛋治傷,找大夫算怎麽回事?她文氏雖然不是人緣有多好,但用得著別人襯托出這點嗎?

太可惡了!文氏忍不住辯了兩句,卻反被人頂了回來。怒氣之中還把手指都割破了,她憋了一肚子氣回來,沒想到又遇到這糟心事兒。現在她自個兒的親生女兒都和別人攪到一塊兒去了,還被親生女兒推了一把,怎能讓文氏不怒火中燒?文氏的巴掌一揚,就要對巧巧打下去。

巧巧卻像察覺到文氏的動作,主動揚起頭,“你打,你打,打死我好了,反正你也從來沒當我是你女兒。”

“好啊,好啊。”文氏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順手拿起廊下的高粱掃帚就往巧巧身上招呼,“老娘生你養你就是為了讓你氣我的嗎?把你餵得飽飽的,你就翅膀硬了,想翻天了是不是?”

掃帚落在巧巧身上,發出沈悶的嘭嘭聲,楊柳從來不知道文氏是個這麽愛打孩子的人。幾步奔出來,護在巧巧身前,扭頭說道:“三嫂,是我把木盆放得不是地方,有啥火你沖我來,可不關巧巧的事。”

記得上一次也是五嬸替她挨了幾掃帚疙瘩,奇怪,怎麽明明掃帚打在身上那麽痛她都哭不出來,現在反倒想哭了呢?巧巧閉上眼,有些貪婪的聞了聞楊柳身上的香氣,好溫暖,這才是母親身上應該有的味道吧。

可惜,她從沒有在文氏身上感受到過。

要逞英雄可沒人攔你,文氏不客氣的往楊柳身上打了幾掃帚,然後用掃帚指著楊柳道:“你走不走開,再不走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告訴你,我教訓我的女兒,不需要你這個外人插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給你滾一邊去。”說著還扯了一把楊柳。

楊柳被扯得身子一歪,卻還是立馬拉著巧巧的手,急忙道:“跑啊,你娘要打你,快跑啊。”

“你敢跑試試!”文氏急了,順手一掃帚過來。

楊柳用胳膊擋了一下,掃帚砸得她眉毛一皺。

“五嬸,請你讓開吧。”巧巧突然開口,平靜道。

不知怎麽的,楊柳突然想到書裏描寫的那些看破生死的世外高人。由內而外的平靜,亦或是心冷。

楊柳打了個寒顫,然後一把抱住罵罵咧咧還要動手的文氏。

巧巧緩緩低頭,以額觸地,久久都未起身。

“娘,若你想我死,我便如了你心願。”

她說。

ps:

嘿嘿,歪了,歪了。

☆、十七、 愁

文氏夾了一根青菜,猶豫半晌還是打算放到巧巧碗裏,卻又不知怎麽的,臨到巧巧碗邊的時候突然松開了筷子,青菜就落在了桌子上。

李強察覺到異樣,看著文氏道:“怎麽夾個菜都這麽不小心?”

巧巧看著桌子上的青菜,夾起來放到碗裏,對文氏展顏一笑,“謝謝娘。”

乖巧,懂禮貌,人也開朗了許多,這才是*歲的小姑娘應該有的朝氣,李強也很驚異巧巧的改變,夾了一塊土豆到巧巧碗裏。

“謝謝爹。”同樣的甜甜一笑。

可落在文氏眼裏就有些驚悚了。雖然那天的事情她們三人誰都沒有提起,平靜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但文氏明白,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或許是她從巧巧平淡無波的眼神裏看到的冷意,又或許是巧巧狠絕的把頭撞向門檻那刻。她才發現,原本她以為的小綿羊女兒,內心裏住著一匹狼,對自己狠得去下手。

李聰用胳膊肘碰了碰楊柳,小聲道:“你有沒有發覺巧巧變了個人似的,愛笑多了。”他有些感慨,“這才像個孩子嘛。”

笑並不表示真的開心,楊柳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但總歸大家都認為是好現象,她也希望巧巧就這麽一直開心下去。是真的開心,而不是敷衍別人。

其實,若不是親眼見過巧巧那麽義無反顧的一面,楊柳也不會知道這個沈默寡言的女孩,心裏會有這麽偏激。才*歲年紀,心裏居然存了那麽大的恨,不管是要挾還是震懾,巧巧狠厲、果決的性格讓楊柳也說不出是好是壞。但她也有種感覺,怕是巧巧和文氏之間的母女關系這次真的降到冰點。

早飯過來,楊柳端著木盆去小溪邊洗衣裳。卻被李六叔的大兒媳賀氏給攔住了。

“啊,已經做好了嗎?”楊柳有些吃驚。她覺著李六叔的年紀有點大。刨板,上漆的也需要時間和體力,但手藝好,等等也是值得的。因為她說過之後。也就沒再去催,沒想到這麽快。.

“早好了,我不是讓你三哥家的巧巧給你帶話嗎?怎麽沒帶到?”

“啊?”楊柳一楞,才隨即明白過來那天巧巧找自己怕就是為了這事兒,可被耽誤了,後來也都忘了,忙做出恍然大悟道:“啊啊,不好意思,大嫂子,巧巧帶到了。是我那天有事兒一忙就給搞忘了。你看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這會兒過去一趟。”

“有有有!”賀氏連聲說道,楊柳只給了一百文的定錢了,有錢拿就是再忙也不忙啊。她拉著楊柳的胳膊,有些神秘兮兮的問道:“不過你做這玩意兒有啥意思啊?”

楊柳笑道:“你也知道我愛捯飭點小東西。”她意有所指的指了指賀氏脖子上系的紗巾,“這板我打算送人。”

送人?賀氏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楊柳,送一塊破木板子,磕磣誰呢?不想說就不說,編這種理由還怕有人搶了你的棺材板似的?

楊柳也知道這種理由站不住腳,聳聳肩也不在意。雖然她已經有心理準備這搓衣板生意做不長久,但也沒有傻到什麽都說,話說三分足矣。而且她也聽說賀氏是個奸詐的。跟屯子裏好多人家都鬧過矛盾,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點總沒錯。

“大嫂子,要不你先回家去,我身上錢沒帶夠,再說那麽多我一個人也拿不完啊。”楊柳不想說。但也不想被賀氏那打量豬有多厚肥膘的視線註意著,找了個理由,但說得也是實情。

“那行,我先回去了。”賀氏點頭,剛邁了一步又把腳縮了回來。催促道:“不過你可得快著點,我可著急出門呢。”

“放心吧,耽誤不了你。”

看賀氏走遠,楊柳才轉身,跟這種帶著x光透視眼的人打交道真是跟打仗似的。

***

交貨拿錢,過程無比的順利。

“人走遠了,還看什麽看!”李六叔閉著眼睛,躺在搖椅上搖啊搖的。

“閉嘴,死老頭。”何氏轉過頭惡狠狠的說道:“我就不信他們做這個是為了好玩的。我告訴你啊,你現在馬上給我開工,再做上十幾二十個,我賺不到頭一筆也要做第二個。我這幾天就盯著他們,我還不信邪了。”

李六叔沒有說話,仍然閉著眼睛,安靜的院子裏只餘下有節奏的吱呀聲。

李聰抱著十幾塊搓衣板,有些不明白楊柳又搞什麽名堂,明明上次就沒賺到錢,她怎麽就不歇了心思呢?

楊柳卻已經在盤算該賣多少錢一個,怎麽樣才能在別人跟風前多賺一筆。哎呀,她怎麽就得了個啥都沒用的空間,難道就是為了裝東西?她現在窮得響叮當,還沒啥往裏面扔的呢。

想到那個一時半天打不出個悶屁,一下子又跟打了雞血似的空間,楊柳靈光一閃,“哎,你說現在什麽木材最貴?”

“黃花梨吧。”李聰說道。他又不是木匠,又不做木材買賣,自然不會關心木材幾何,或者哪種木材最貴。他們這兒最常見的就是松柏,楊槐樹,除非發一筆橫財,要不他們也沒可能接觸的更貴的木材。除了打家具、蓋房子,他們砍木材還不是為了日常的生活,做飯,都是柴,都能燃,誰還管它是什麽木材?

他知道黃花梨這個名字,還是從以前一個經過他們屯子的老木匠說過的。老木匠有一件十分珍惜的寶貝,就是用黃花梨做的。所以在李聰眼裏,連經驗這麽豐富的老木匠都這麽稀罕,黃花梨肯定就是最貴的了。

楊柳也是個半吊子水平,好像是沈香木和檀香木最貴。不過她也分不清楚這兩樣木材在北方能不能生存。地理上都是熱帶地方盛產各種木材,北方太旱了,物競天擇,大多也是耐寒耐旱的植物。而且她也就是突然一想,就算她的空間能長出沈香木,樹木長成以後難道她還要一斧子一斧子去砍,不然換不成錢有什麽用?

搖搖頭,楊柳覺得她多慮了,先不說手上的小玩意兒賣不賣得出去,她空間裏長的幾個巨大蒜她都還發愁該怎麽辦呢。

不敢吃,不能用,不能燒……

還真不能想,一想,楊柳才發現自從她得到這個空間算起就沒撈著一分好處,反倒有一攤子事兒要解決。人家有個事兒媽犯愁,她是有個事兒空間犯愁,最關鍵的是兩者還不能溝通,沒有說明書,就算這是一個寶,楊柳也只能望寶興嘆。

“怎麽了,好端端的搖頭又嘆氣做什麽?”李聰本著急回去翻屋頂,覺得楊柳不對勁就放慢步子問道:“是不是又哪裏不舒服,頭暈?”

別有事兒沒事兒咒人家生病了好不好?

不過這個還真沒法兒說,關鍵是不好解釋啊,子不語怪力亂神,她這種情況屬於哪種範疇?妖怪?神仙?謝謝,她又胡思亂想了。

於是楊柳說道:“我在做頭部運動。”

“嗯?”

楊柳點頭,“保護脊椎的。”

李聰覺得楊柳在騙他,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半信半疑,表情顯得非常僵硬。

“你不相信?”楊柳看得真切。

李聰剛要搖頭又覺得自我欺騙不好,他本就不如楊柳的知識面廣,還不懂裝懂,那兩人之間的差距豈不是更大?可就這麽承認,是不是顯得他很沒面子?

“我只是不太肯定。”李聰斟酌道。

“不肯定就對了。”楊柳點頭,“其實我也不太肯定。”

楊柳走到李聰前面,自言自語道:“頭部運動會牽動脊椎嗎?會吧,會…嗎?”

☆、十八、 風起

咣當一聲脆響,豁口的碗裏多了兩枚銅錢。

虎頭的眼裏有著掩飾不住的羨慕,待那人走遠後才說道:“李壯哥,你說這些人怎麽回事?我蹲在這裏大半天,我嗓子都喊啞了,碗裏才兩個銅錢。”虎頭搖了搖自己的討飯碗,待銅板和碗碰撞出聲音,才又繼續說道:“他們怎麽盡投給你呢?”

雖說兩人相處的好,虎頭心裏也難免有些吃味,雖說好手好腳的淪落為乞丐沒什麽好值得炫耀的,但就像行行出狀元一樣,乞丐之間也會分的個一二上下的。李壯不過在做起改幾天,也沒吆喝,面前放著一只碗,盤腿端坐在那裏,居然有人源源不斷的把錢送過來,這是虎頭心裏有些小小的不公。暗道這小子好運氣,哪怕是當乞丐,財源也是不斷。

李壯蓬頭垢面,自嘲的笑道:“大概在旁人眼裏,我比你更像個乞丐吧。不,是更適合做乞丐。”李壯學虎頭的動作把討飯碗拿起來晃了晃,“喏,收入還不錯呢,穿破點,幹坐著就行,多簡單啊。”

乞丐,多可憐的一個職業稱謂,這幾天的生活卻讓李壯覺得,似乎他天生更適合這種乞討的生活。聽聽,這銅板和破碗碰撞的聲音不就是他今日的成果?

呵,他都忍不住自嘲地咧咧嘴角。

天生適合嗎?

哪有人天生就適合當乞丐的?!

不適合嗎?

可他怎麽感覺到鼻子一股酸意?

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他是知道李壯身份的,兩人日夜形影不離,他也自認為兩人關系最鐵,卻偏偏嫉妒起李壯。乞討的再多也是乞丐,甚至在別人眼裏是沒有一點羞恥心的。他一直落魄倒也無所謂自尊心不自尊心的,李壯掌管地鎮上數一數二的雜貨店,雖然身份尷尬但也曾經風光過。雖然不知道為何落魄至此,杜家也從沒跟外界有過什麽說辭。但人人都有難言之隱。他還是不要去揭別人的傷疤了。做人,做朋友都要厚道。

虎頭醞釀了一下,剛準備開口道歉,李壯就急匆匆站起來。把他得的十幾枚銅板往虎頭懷裏一倒,說了句“我有事要先離開”就走了。

連個理由都沒有就離開,就如他毫無預警在出現在他跟前,虎頭有種感覺,李壯怕是不會再回來了。他會回到他原本的生活軌跡裏繼續做他的掌櫃,將和作為乞丐的他兩人之間將再無交集。每個人都有一段不能對外人言語的黑歷史,很不幸的是他就出現在李莊的黑歷史裏,不願被提及,不願被發現。

真是好可惜,這麽一個對味的朋友匆匆來。匆匆去。不知道將來還會不會記得他?

最可惜的是,再也沒有人和他一起喝火焰刀了。

李壯一路疾行,才跟著一輛馬車來到這鎮上最大的酒樓,得勝樓。

以他現在的模樣是決計不可能進入其中的,他到這裏來也不過是因為剛剛他匆匆一瞥看到了李武的樣子。思量著李武最近就要回家一趟。他想讓李武帶句平安回去。

李壯也不想李武看到他現在不人不鬼的樣子,拿出他現在混飯吃的家夥事兒在得勝樓的大門旁邊坐了下來。結果被小二驅趕了好幾次才在巷口附近坐了下來。位置有點偏,若是註意的話還是能第一時間看見李武是否有出來。

“小李,誰惹著你了?那樣看你,就差沒嚷嚷出來你現在不高興了。”一個穿著小二衣裳卻一副大哥派頭的人拍了拍這個叫小李的人的肩膀。

無論混哪行都興排資論輩,說話的這人正是趙大柱,不過比他先進得勝樓倆月。就一口一個小李小李的叫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似的。不過形勢比人強,他也識時務的沒有表現出一點不滿的表情,說道:“不知道是哪來的叫花子,這麽不懂規矩,居然敢在咱們德勝樓大門口討飯。這不是打咱們的臉嗎?”

趙大柱一聽就撩袖子,“那個混蛋不長眼的敢往咱們酒樓前蹲,看爺爺不收了他!”

一出口就恢覆了原本的流氓痞子樣,我看你才是砸咱們得勝樓的臉面。小李心中腹誹,面上卻帶著幾分討好的笑。“哪還用趙大哥出手,小弟我剛剛立馬就收拾了他。”

得勝樓的背後東家是外地人,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開店初期為了少點兒麻煩就跟著鎮上的一霸簽了合約,得勝樓提供工作,他們則負責得勝樓的治安。倒是沒人敢上門搗亂了,可這些原本的地痞流氓卻成了得勝樓現怎麽也剜不掉的毒瘤。

**

李壯等的瞌睡都來了,正坐在那裏打盹,就感覺被人踢了一腳,睡眼朦朧的睜開就聽到幾個銅板落在青石板上的聲音,估計是哪個酒鬼喝醉了酒,還大發善心的給他布施。

剛看清這所謂的酒鬼大善人是李武,他就醉醺醺的要栽倒在地。李壯的腿麻了,一時站不起,手才剛伸出去,李武就被人攙扶住,接著響起一陣喝罵:“臭要飯的!你想偷我們掌櫃的錢?真是不要臉!趁著酒醉就想下黑手?”

李壯雖然不敢打包票說他認得米店裏的所有夥計,但十之八九是肯定有的。既然口口聲聲的叫著李武掌櫃的,想來也是店裏的夥計,剛要開口解釋幾句,就看見那家夥沖過來要打他。

這可真是不能三言兩語解釋清楚的,關鍵是沒人肯給他時間解釋啊。他一邊暗暗提防,一邊勉強起身。

大概老天爺看不慣那人跋扈的樣子,替李壯解了圍,李武忽然扶著墻,稀裏嘩啦的吐了個幹凈。

都喝成這樣了,誰還記得他的英勇?那人悻悻的放下拳頭,嘴裏說道:“便宜你小子了。”說罷幾步上前扶起李武的一只胳膊,邊輕拍他的背。

李武由夥計扶著慢慢挪著步子,喝得最醉熏熏的,雖然行動不太利索,但吐了一下,神智倒清醒了些,並不會有酒後吐真言的事情發生。

或許會被人稱讚幾句說好酒品,但只有李武知道他自己曾經為此付出過什麽代價。像如今他處在這麽個不上不下的位置,他也想拼一把。再往上可沒點出眾的業績,哪能進得到上面那些人的眼?等再過幾月,稻子收割了,上面就有人專門來查賬,就看那時候能否百尺竿頭再進一步了。

“怎麽是……是你來的?”李武打了個嗝,舌頭都有些捋不抻。饒是他混了這麽久的宴席場合,拼酒還是拼不過那些大戶人家裏的管事的。這些個蛀蟲,不幹實事,專門坑別人肥自己個兒的腰包。

一聽這話,李壯也知道李武是認識那人的,一邊捶著發麻的腿,一邊三步一回頭的走了。無論他想說什麽,這個場合,李武這種狀態都不適合。

原本李武是要他的心腹小福來接他的,誰知來的是個新進的臨時幫工李文強。肯定是擔心日子到了,沒了這份肥美的差事,特地跑來獻殷勤了。李武並不阻止人家鉆營,但記恨人家把主意打到他頭上。幸好不是劉得全那邊的人,李武微微放心了些。

“福哥吃壞了東西拉肚子,托我過來跑一趟。”李文強解釋道。

不管是不是真吃壞了肚子,反正拉肚子是一定的了,這查都查得到的事情,就算是假的也會被弄成真的。李武咧了咧唇角想說些什麽,但還是架不住酒勁上頭,睡了過去。

“掌櫃的?”一連喚了好幾聲都沒人應,李文強放心了些,把手放在嘴裏打了個口哨。

空曠安靜的大街上忽然響起馬蹄聲,然後一輛馬車出現,接走了李文強和李武,消失在漆黑的夜裏。

☆、十九、 原來

居然都到這裏了,李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轉身。雖然心裏有些悲憤,李壯心裏還是有些放不下,杜老爹在鄉下住著,杜氏又懷了身子,他現在一走了之,鋪子也關了,還不知道杜家該怎麽亂呢。

可是又關他什麽事?他看起來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別人的。不,至少杜氏現在懷的孩子是他的。可是依著杜氏對他的恨,他離開這麽幾天,孩子還安然無恙的呆在杜氏的腹中嗎?

誰的錯?

不該相遇,不該戀上。

可不是他也還會有別人,不過大概也只是他才會笨到給人戴了綠帽子還不自知吧。

想想也是好大的一筆糊塗賬,可悲的是李壯居然不知道該怪誰。這幾天的乞丐生活,讓他見識了人生百態,貪、嗔、癡念、怨不得,也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好好反省他和杜氏的過去。說不得錯誤的開始,確有錯誤的過程以及將要面臨的錯誤結局。不,不應該說錯誤結局,而是他們的得償所願,他一個人的瀟灑背影。

多偉大!

連李壯都忍不住誇了自己一句,我真他媽是個聖人!

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在杜家的大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朱紅的大門緊閉,兩盞散著橘黃光亮的燈籠,每次晚歸都要重覆的情景,卻讓他突然覺得物是人非,像是好久好久的事了。

以前的每每邁入,都是滿心的歡喜和幸福,現在只是站在門外看著,連牽動嘴角笑笑都感覺說不出的累。

“死要飯的,快閃開。”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傳來,還有馬鞭破空的聲音。

李壯往旁邊一閃,本意要躲開那馬鞭,卻發覺被馬車夫戲弄了。

那馬夫不在車上大笑了兩聲,馬車停穩。罵道:“下次再不長眼,就別怪爺爺手裏的鞭子沒有手下留情。”

“程貴,你又忘形了。”一個好聽的女子聲音從馬車裏傳出來,明明很輕柔的聲音。卻見程貴身子一顫,恭順地低頭作揖,“錦屏姑娘,杜家到了。”

隨著一聲嗯,一個年輕的女子走了出來,踏著踩腳凳下來,又隨即面向馬車,恭敬的福身說道:“公子,到了。”

淡淡的月光,很朦朧的燈光讓李壯看不清楚從馬車裏走出來的這個男子到底有怎樣的風采。但那舉手投足間帶來的儒雅氣質,還是讓李壯晃的晃神。待那男子經過他身旁的時候,李壯忽然一個驚呆站在原地,公子如玉,大抵不過如此吧。

婢女並沒有因為李壯的乞丐身份而輕視怠慢。歉意的朝李壯點頭福身,才慢慢的跟上。

扣門,入內,直到朱紅色的大門將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完全遮掩,李壯才回過神來。到底是杜家的哪房親戚,為何這些年他一直未曾見過。

馬蹄叩擊青石板路,叫程貴的馬車夫正調轉碼頭。打算把馬車停在路邊在好好的打個盹,他料公子一進去就得好一會兒。

李壯也顧不得自己的破衣爛衫惹人嫌,跟了過去,滿臉堆笑,“小哥是打哪裏來的,小叫花子在鎮上行乞這麽久。還是頭次見到貴家公子如此般豐神俊朗的人兒,著實好奇的緊。”

程貴拿著馬鞭指著李壯讓其又後退了好幾步,才滿意的說道:“行了,就站那兒,別把你的一身晦氣傳染給爺。聽你說話這口氣看你也不像個目不識丁的白丁。怎麽就淪落成乞丐呢?”不過顯然成貴也只是隨口一說,並不是真的好奇李壯為什麽會落魄至此,“不過我看你這人沒什麽前途,就是當乞丐的也沒哪個像你這麽瞎。我們家公子是鎮上唯一的舉人,唯一的,懂嗎?居然還不認識我們家公子,我看你那雙招子也是白長了。”

舉人,那就是沈易青了,那個明明可以做官也硬是要考上進士才作罷的沈舉人。李壯雖沒有見過他,但也聽說過,不曾想他還和杜家有舊。李壯又問道:“是小的眼拙,得見風采,真是三生有幸。難道與杜家大小姐還有交情?”

程貴立刻嚴肅起來,“渾說八道!我們家公子怎麽可能與杜家大小姐有什麽牽連?不過是與杜家姑爺有舊,啟程前過來拜訪一下故友罷了。敢無故敗壞我家公子清譽,你個叫花子還真是好膽。信不信我讓縣丞大人治你的罪?!”

原來這就是奸夫啊。李壯勾起一抹冷笑,抱著膀子,挑眉道:“哦?我怎麽不知道我還與沈舉人有舊?你張口閉口的要縣丞大人治我的,罪那你又知不知道縣丞大人是我家親戚?”

陳貴前傾著身子,一個馬鞭就甩過去,喝道:“滾!是哪來的瘋子滿口胡說八道,還胡亂跟縣城大人攀關系,再不滾,信不信我立馬把你抓起來送官查辦。”

跟一個馬車夫也沒什麽好說的,李壯冷哼一聲,又轉頭看了一眼杜家緊閉的大門,扭身就走了。

程貴擦了擦汗,重新做下來,他剛才應該沒有說錯話給公子什麽麻煩吧?腦子裏回想起那個乞丐的話,頓時他的手一僵,剛才聽到了什麽?好像那乞丐的意思是說他就是杜家的姑爺。可能嗎,杜家得姑爺變成了乞丐?程貴長籲一口氣,好家夥,差點兒自己把自己嚇死了。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個瘋子,胡言亂語的,差點出了大事。不過他這性子也是要收斂一下了,別有一天真的給公子惹出一身麻煩。

杜氏由翠北通了頭,正要歇下,就聽到下人的稟報。頓時眉毛一蹙,他怎麽來了?還是在晚上,家裏沒一個男主人的時候,難道就不懂得避嫌?

“就說我歇下了,不見客。”

身為貼身大丫鬟自然明白一句話該怎麽添減才能不失了主子的原意,又不得罪客人。雖然翠北也挺好奇沈舉人為何會半夜突然造訪,但府上一個主事的男子都不在,這樣貿貿然前來總覺得有些失禮數。

“是。”翠北轉身就準備去傳話。

“等等。”杜氏捏了捏眉頭,他既然都親自上門了,這事便不是一兩句話就得打發得了的了。這些日子因為李壯的事,杜氏也沒旁的心思去管其他。

“今天什麽日子了?”

翠北一楞,然後低頭快速答道:“農歷五月二十。”

“這樣啊。”難怪沈易青這麽著急,都不惜親自上門了。三年前這個時候就是他上京為會考做準備,會試是在明年春季,他此番上京不過是提前打點,看能不能走通些門路。以他家的家底自然承擔不起這上下疏通的費用,還是要靠她。杜氏有些想不明白,放著好好的官不做,偏偏鉆營這些。求上進是好,但只想著走捷徑,鉆空檔怎麽也不是長久之路。杜氏不願想了,揚揚手,“去吧。讓他們都仔細些,少爺就要到家了。”

原來是掛念少爺啊。翠北一喜,她果然有先見之明,忙答道:“奴婢省得。前些日子就命人打點準備好了。”

杜氏點頭。

翠北施禮又退了下去。

得到消息,沈易青也不覺得意外,反正他過來一趟的目的已經達到。

“公子,奴婢和翠西姐姐數月未見,心裏甚是想念。可否準奴婢一個假,讓奴婢今晚和翠西姐姐說說話。”錦屏請示。

沈易青一笑,點頭允了。

錦屏歡喜的一跳,才紅著臉跟沈易青道謝。

沒用的翠西,居然這點小事都辦不到,還要勞公子的大駕。錦屏是打定註意今晚會“好好”跟翠西說說話。

☆、二十、 嘴仗

餘氏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然後轉了幾圈。今晚李武就要回家了,她是不是得去摘點花瓣回來好好泡個澡。

男人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次,她跟北屋的小何氏其實又有多大區別?等狗蛋下半年開學,她說什麽也得到鎮上去住。整天跟黃土地打交道,兩人見面話不多,就是跟狗蛋交流起來都感覺到語言貧乏。她不但與整個外界脫節了,就是和李武父子長久下去也是危機四伏,這可怎麽得了?餘二虎的話還是起了些作用,餘氏也擔心難保有一天她會被李武兩腳踹開。

剛一出門就沒註意和文氏撞上了,文氏記著餘氏上次打小報告的仇,這會兒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說道:“喲,我沒看錯吧。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有人居然舍得這麽早就起來了。”

餘氏原本正蹲著身子幫文氏把撞到地上的臟衣服撿起來,一聽這話就不得勁了,“什麽意思?大清早的就想跟我吵?”

李強由大山陪著去屯子中間的老槐樹那裏練習散步去了,正好不在屋裏,文氏沒什麽顧慮,陰陽怪氣道:“我哪兒敢啊。要是惹得你一個不順眼又到娘那裏告我一頓,我不是吃不了兜著走?就像現在你撞過來這一下,我要不是閃得快,我怎麽也得受點小傷啊。”

還真是為那天的事兒,餘氏一直覺得文氏這人過得很沒意思,別人招惹到她,就是十年二十年她都還記著這仇,要是她對不起別人,一轉頭就給忘了。這是什麽人啊,心眼小的跟針眼似的,好像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欠著她似的。

“走走走,我不想跟你說話。”餘氏不耐煩地揮揮手。

“你還不想跟我說話了?當初是誰巴巴的告我的狀?怎麽,做了虧心事。心虛呀。”文氏不但寸步不讓,還雙手叉腰,頂著胸脯專門擋在餘氏的路上。

“ 我心虛?”餘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笑一聲。反問道:“是我傷了人家的孩子還耀武揚威的上門道歉?是我偷偷拿了銀子給娘家爹,還瞞著婆婆?你就見不著人家一點兒好,巴不得這世上就你一個人是幸福的,人家都得看著你的臉色過活。別以為捂上耳朵就聽不見了,你也不聽聽,咱們屯子裏的人都怎麽說你的。有你這樣的妯娌就是我臉上也沒光,你非得把整個屯子的人都得罪光了才感覺到舒坦是不是?”

文氏氣紅了臉,“你又比我好得到哪裏去東家長西家短,哪家有是非,都少不了你去湊熱鬧。扇陰風。架柴禾,哪家人不幹架你都是牙癢癢的,你還好意思說我?咱們半斤八兩,彼此彼此。”

“呸!少拿你跟我比,我再怎麽著可比你有良心多了。起碼知道自己嫁了人。就是李家人,首要孝順公婆,不像有些人心裏就惦記著自個兒娘家,都不知道把婆婆忘到那個旮旯裏了。”

“這方面我是不如二嫂你做的好。”文氏很爽快的就承認了,“我是個沒本事的,自個兒手裏有了錢就想著給娘家爹敬一點兒孝心。哪像二嫂你,發達了也不拉扯娘家兄弟一把。只圖自個兒享福,倒把自己的姓氏給忘了,這點弟妹我自嘆不如。”

“我一個出嫁的女兒,知道孝順爹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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